今天我收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封结婚请柬,是我偷偷喜欢了九年多的女孩子发的,婚纱照中站在她身旁的那个男生,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背景也不是在她一直梦想中的三亚。
打开邀请函的一瞬间,电脑屏幕上的一束束光,像是一根根尖锐的绣花针,随着我双眸的移动,飞速刺进我装满了她的一颦一笑的心房。我承认,我的眼睛湿润了。穿上婚纱的她,真的好漂亮,即使隔着屏幕,也能带给我一种强烈的望尘莫及的感觉。
我和她是同一个高中的,她读的是文科,我读的是理科,她读书那会儿,文笔还挺不错的,经常在校报上发表文章。
为了能和她搭上话,我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写了一首名叫《和熙的春风》的诗,亲手交给她,让她帮忙转交给负责编辑校报的,也教他们语文的周老师,我记得那首诗在校报上发表之后,我还被我的班主任说了两句,说我自己班有语文老师不找,非要去找其他班的语文老师当指导老师。
她特别喜欢张爱玲、三毛和萧红这三个作家写的作品,为了能和她有共同的话题,我就去图书馆将这三个作家写的经典作品都看了一遍,然后再和她一起讨论,从她的一词一句中,我能看出她对三毛的洒脱是非常崇拜的,尤其是三毛和荷西的爱情。
我和她的谈话,都是在网络上进行的,现实中的我和她,几乎很少说过话。那时的我,会因为成绩不怎么特别突出,就不敢主动和她打交道,会觉得连跟她做普通朋友的资格都没有。
为了能有直视她的眼睛的勇气和底气,于是我就努力的学习,等我终于考了全级第一,有勇气在校园里的小道上佯装跟她来次偶遇的时候,却看到了她和我的一个同班同学走到了一起。
那天,我围着操场一直跑,一直跑,一直没有感觉到累,等我感觉到累的时候,整个身子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
我和她在网络上的聊天,也是从那一天开始终止了。高考过后,她去了遵义上大学,我去了武汉上大学。
大学几年,除了假期回去聚餐时有遇到过她两次,我和她几乎鲜有互动了。可我呢,却在大学期间以她为女主角写了一个接一个有情人未成眷属的伤感故事,她读了之后,说怎么感觉你写的特别像我,我回答她说就是根据她来写的。
之后,我和她又恢复了以往无话不谈的状态。谈起她的男朋友,她说她俩刚毕业那会儿就分了,问其原因,她说是因为工作地点意见不合。
也就是在那天,我才知道她很反对异地恋,期待结婚以后能每天见着男朋友,且男朋友还须有一份特别稳定的工作。
稳定?我一毕业就留在武汉工作,我知道对我这种在他乡工作的人来说,最怕的就是听到稳定这两个字了。尤其是武汉出现了新冠病毒之后,稳定变得是更加地奢侈了。
所以,那天我又将我那颗卑微到了尘土中的心给尘封了起来。
她说我这么优秀,一定会找到一个同等优秀的女孩做女朋友,我说,我从来没有过一刻觉得我优秀过。这句话是真的,一提到和她有关的,我就自卑到了骨髓里,且还是无药可救了。
今天收到了她结婚的邀请函,新郎是一个我不认识的男孩,戴着眼镜,不胖不瘦的,看起来像是一个老师,当然了,职业是我瞎猜的。
我也从未想过,我会对一个女孩伤感了几千个日夜,都说爱情能让一个人变得盲目,变得不顾一切,可我为啥正好相反呢?
我开始反思起我对她的这份喜欢,不可否认,我是真的对她动过心,之所以会一直念念不忘,应该是我将那个心动的瞬间,不断地,重复地用文字修饰和重塑之后的结果。
我爱的,是那个让我年少心动的她,是那个一直被我不断美化的她,我将那个她美化成了仙女,将自己想象成了一个贫苦的凡人,凡人对神仙从来只有顶礼膜拜,哪敢有非分之想,就算是有,那也是对仙女赤裸裸的亵渎。
就算是我能说服自己,却不能驯服我心里那匹脱缰的野马,能将一颗卑微的心尘封了九年之久,我相信,我还能将这颗心继续尘封下去,直到遇到她说的那个跟我同等优秀的女孩。
我答应了她,她结婚那天,不论我是有多忙,我也一定会抽空去参加她的婚礼,我和她面对面说过的话,还没有我和她相识的年份多,所以我想亲自走到她的面前,在她人生中最美的时刻,微笑着对她说一句,“新婚快乐!”